大鑼大鼓歌頌性小眾文化 墨西哥土著體現大愛包容

【明報專訊】2017-08-05

台灣司法院就同性婚姻於今年5月釋憲，寶島極可能成為亞洲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地區。其實，不少西方地區，早已訂立不同性向人士平權的法案，此舉已成為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文明指標。拉丁美洲方面，墨西哥城為區內第一個將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城市。但原來墨西哥有個地方——胡奇坦（Juchitan），早在西班牙人伴隨天主教殖民當地之前，已對不同性取向表達認同及尊重，更為此每年舉行盛大節日，全民狂歡。

瓦哈卡州（Oaxaca）位於墨西哥南部，以原住民族群繁多而著名；胡奇坦雖然是該州的第四大城市，但感覺似個小鎮，房子多是兩層的混凝土建築，也「例牌」有一些殖民建築圍着一個大廣場，這就是它的市中心。除了鱷魚肉、龜蛋和魚肚臍之類的食物顯得這裏保留特色又有原始風味之外，驟看胡奇坦都不怎麼特別。但當你走進廣場旁邊的市場，你會察覺，無論是賣的還是買的人，幾乎就只有女士。原來胡奇坦長久以來不單是一個買賣中心，更是一個母系社會，男人都從事出海、下田、建造一類粗重工作，而加工手作、買賣交易等就由女性作主，男人都把薪水交給家中的女士，因此胡奇坦的女性出名強悍能幹，這方面也表現於她們獨特的傳統服裝之中。傳統服飾乃是一種腰線較高，長及足踝的大罩裙，鏽滿繽紛的花卉圖案，相比來說，男士的服裝就顯得平凡樸實。

男身女裝生活如常

在這樣一個女人當家作主的社會，更有趣的是，還有一種性別叫做Muxe。Muxe都是男兒身，日常生活和打扮卻跟一般胡奇坦的女性沒分別。他們一方面可跟女性結婚生子，也可有男性伴侶，而社會也沒有對Muxe或Muxe的伴侶標籤為同性或雙性戀，而家中有成員是Muxe，更會被視為有福氣。

當同性戀成為西方文明關注的議題時，胡奇坦的Muxe於上世紀70年代起已有具體行動——舉辦大型節日La Vela de las Auténticas Intrépidas Buscadoras del Peligro，直譯可叫作「正牌無畏自找危險者節」，今天聽來有點叫人摸不着頭腦，但是同性戀於那個年代在很多國家，包括墨西哥都是刑事行為或受到針對。來到今天，這個節慶已能夠光明正大舉行，大鑼大鼓地歌頌和肯定Muxe的存在和對社會的貢獻。

節日通常在每年11月的一個周末舉行。由星期五傍晚的一場花車巡遊揭開序幕，一群贊助該年度節慶的Muxe帶領花車隊伍連同樂隊，圍繞胡奇坦市中心地區走一圈，十分有聲勢。但跟世界各地的所謂同性戀遊行不一樣，花車上有Muxe也有一般女性，而且他們會派發大量小禮物，小至糖果、文具，大至水桶、筲箕等一類日用品都會出現， 民眾都歡天喜地簇擁着花車隊伍，非常熱鬧，緊接在廣場舉行的綜藝晚會，以及廣場內的飲飲食食大牌檔，將節慶氣氛延續至深夜。

但意義更深的重頭戲其實在次日，少女和女孩皆悉心打扮，穿上傳統長裙，以整齊的隊形「護送」去年和來年節慶的主要贊助人（也是Muxe），他們帶着鮮花和手工蠟燭來到胡奇坦中心的教堂。教堂會舉行十分莊嚴的彌撒，Muxe還會被神父祝福、領聖體，在保守的羅馬教廷眼中這可是一件十分顛覆的事，然而胡奇坦的神父認為Muxe是他們的驕傲，在充滿憂患的世界展現出包容。

星期六的大型晚會在市郊一個足球場般大的露天空地進行，我有幸透過朋友的介紹認識了去年的主要贊助人。依照本地禮儀，我特地買來一件傳統白襯衣赴會，而女性都穿傳統大花裙，但怎樣也比不上表演傳統舞蹈和祭祀儀式的一班年輕的Muxe般搶眼，他們的大花裙本身已經華麗過人，再加上優雅的舞步，一轉一擺都既大方又充滿自信。

世界各地「佳麗」齊來爭艷

那一年被推選出來的Muxe王后，於當晚被加冕，別開生面的是，由於這個節慶慢慢吸引了來自全墨西哥，甚至世界各地的性小眾來參與，因此大會又加插一個開放給公眾的「變裝王后」選美環節。兩個舞台整晚輪流有表演隊伍，令觀眾目不暇給，而在星期日晚相同時間地點又再搞多次晚會，算是為整個節慶活動畫上句號。

雖說是小眾文化，晚會內卻是個男女老嫩一起參與的嘉年華，公公們喝得酩酊大醉，婆婆們笑着在旁陪老伴，小孩玩到筋疲力竭就在椅上睡，年輕男女忘形地整晚跳舞狂歡，全部人都能盡興。

於我看來 ，胡奇坦不單是一個包容性小眾的典範，也因為當地的經濟活動主要仍然是個體戶之間的交易，少了僱傭之間的對立關係，而一個人或家庭的社會地位也不是取決財富多寡，而是能夠跟別人分享多少，儼如俗世中一股清流。胡奇坦人能做到真正的和諧共融，令人又羡慕又感動。

■旅遊錦囊

簽證﹕特區護照和BNO均免簽證

匯率﹕100墨西哥披索約兌44港元

機票﹕聯合航空來回香港和墨西哥城（東京和三藩市轉機），連稅約6633港元起

交通﹕墨西哥城去胡奇坦，巴士車程約12小時，頭等巴士車費約470港元

作者FB﹕facebook.com/tracksofchris

文、圖﹕基斯

編輯﹕梁小玲

美術﹕SI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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