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12日星期六

向漢娜.鄂蘭取經拍電影:九把刀

【明報專訊】2017-08-13

編按:台灣作家九把刀執導以來,以青春片《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廣為人知。以往作品多改編自同名小說,先小說而後電影。上月底開始上映的《報告老師!怪怪怪怪物!》則為原創劇本。作家閱覽龐雜,關注社會動態,今次的創作既涉及社會問題,亦提到漢娜.鄂蘭。九把刀向來重視合作者,今次受訪兼請演繹劇本的演員,談談他們如何看九把刀創作的劇本,並附九把刀上月在光華新聞文化中心的演講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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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九把刀首次編導了一個清新純粹的校園愛情故事,《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帶給了觀眾許多共鳴,在那漆黑的電影院裏,有人笑中帶淚,有人點頭如搗蒜。九把刀以往的作品,都是先有小說,再改編成電影,這一次新作《報告老師!怪怪怪怪物!》(下稱《怪物》)卻是原創劇本。電影中,九把刀」用力地撕破校園美好的一面,籍各種欺凌事件深刻地道出校園生活的黑暗、血腥和暴力,故事也承載了他多年來想要訴說的一席話:「青春有如傾盆大雨般的痛快揮霍,也有充滿惡意的陰暗角落。大多數人一身濕透的長大。也有人,從此只存在於畢業紀念冊裏的黑白縫隙。」

故事講述一名愛打小報告的資優生林書偉(鄧育凱飾)長期被全班同學欺負,特別是班上的風雲人物三人組。一天,女班導師逼迫這四個人一同合作參與社區關懷計劃,照顧獨居老人。由老大段人豪(蔡凡熙飾)發號施令,四人在某夜闖入大廈,打算盜取失智獨居老人家中的保險箱,卻在偷竊的過程中,意外地捕獲了一頭會吃人的人形小怪物,他們把小怪物綁在柱子上,遂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方式來研究她,進行殘酷實驗。另一邊廂,大怪物(劉奕兒飾)痛失摯親,在鬧市中失控地殺人,只為了尋回被抓走的妹妹。 

冷漠也是一種霸凌

日本作家太宰治在其半自傳作品《人間失格》的開首寫道:「回首前塵,盡是可恥的過往。」有些人的青春的確是不堪回首。九把刀憶述自己在讀小學的時候,班上有一個性格陰柔的男同學被全班人同學欺負,惡作劇如在他的飲料上亂加東西、塗花考試卷等等從不間斷,雖然九把刀沒有參與其中,但他表示自己每次都在一旁袖手旁觀,沒有主動拯救過他離開窘境。

直到升中的某一夜,那個男同學忽然致電給他,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為什麼要聯起來欺負我?」九把刀聽到他的聲音覺得非常害怕,只好顧左右而言他,迴避他的問題,他擔心若把電話掛掉的話,那個同學會去自殺或是傷害別人,於是他不安地和他聊了三個小時,最後按捺不住,激動地問他:「你幹嘛要打電話給我?你去問欺負你的人啊!我又沒有欺負過你。」然後那個男同學非常冷靜地說:「當年所有人都欺負我的時候,你沒有幫我。」彷彿鋪墊了整個晚上就是為了說出這句充滿怨恨的對白,之後九把刀向其他舊同學打聽,發現沒有人接過這位男同學的電話,就只有他。這件往事讓九把刀意識到,原來冷漠也是另一種欺凌的方式。

在場的另外三位演員也分享自己的校園經歷,樣子甜美的劉奕兒,在電影中飾演面目猙獰的大怪物,稱自己中學時就讀女校,班上的女生都很團結,沒有欺凌的事件上演;外表俊俏的蔡凡熙,在戲中飾演自大自負的老大,常常拿繩索強勒林書偉,又拿針作勢要戳瞎他,現實中的他是個萬人迷,作為籃球隊成員,受人敬仰,沒有人敢欺負他。鄧育凱則在戲中飾演飽受欺凌的林書偉,他對霸凌倒是有頗深的感觸:「中學時,有一次我離開教室要去福利社買飲料,一個女同學伸腳想要絆倒我。」幸好他當時機警地跨了過去,沒有趴在地上當眾出糗,女同學及後用瞧不起的眼光冷眼地看著他,那刻他不理解她在想什麼。

或許可以用戲中一句「因為欺負你很好玩啊。」來簡單概括。

有人會選擇怪罪於受害者(Blame the victim),指斥他們不懂與人相處,空穴來風、事必有因,這麼多人為何要挑你下手?九把刀認為人性之所以可怕,正因為許多邪惡的念頭是毫無緣故的,他舉了一個例子:「曾經有新聞報道指出,兩名小混混在地下道拿BB彈槍掃射一名流浪漢,警察問對方為什麼這麼做,他們的理由不是嫌棄對方髒、看他不順眼等具體原因,答案是『我剛好手上有BB槍』。」他覺得這根本是小說對白,借用馬克吐溫(Mark Twain)的話來說明:「真實人生往往要比小說還離奇,因為真實人生不需要顧及可能性」。

世風日下,九把刀指以前在學校,欺凌者不會願意承認自己的惡行:「當老師問:『他臉傷的傷是不是你打的』打人的同學一定會振振有詞地否認。」然而自智能手機出現後,網路上經常有一些欺負別人的影片流出,他舉例:「在路邊把人脫光光暴打、輪流性侵之類的。」網絡欺凌是一種「炫耀式」的霸凌,九把刀說:「這些欺凌者覺得自己可以無止境地榨取另一個人的尊嚴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點擊率愈高,他們愈沾沾自喜。

笑聲的背後

九把刀第一次拍攝校園霸凌題材的電影,他強調自己不會去拍公式化的鏡頭:「一個學生揪着另一個學生的衣袖,跟他要找錢,這不是我認知中的畫面,我想要拍出一種氛圍,一種真實感。」他憶述中學時,班上有一位男同學,常在去廁所的時候,被隔壁班的同學推撞,甚至大力地打他的後腦,邊笑着叫喊:「嘿!」那個被欺負的男同學每次都笑着跟他們說:「哎喲不要這樣子啦!」、「好煩喔!」

「他明明在被別人打,為什麼他要笑呢?」九把刀看在眼裏,心中有數。「因為他不得不笑,一不笑,他就是在承認自己被人欺負而不敢反抗,我覺得他已經說服了自己這群人是他的朋友,他們是在跟他玩,只是玩笑開得比較大。」直到有一次,那個同學在走廊上不斷被不同的人打他的後腦,九把刀看到他耳朵都紅了,笑容顯得非常難堪和尷尬,身旁的人都在笑,終於九把刀再也沉不住氣,他把欺負那位同學的人拖到走廊的當眼位置,狠狠地打了一頓,警告他以後不能再欺負別人。「我覺得笑聲可以掩飾很多東西,旁觀的同學,看到受害者本人都在笑,就會覺得沒有人被人欺負,大家都在玩玩而已。」

笑聲的確可以掩飾很多東西,在《人間失格》中,主角大庭葉藏對人類心懷恐懼,他總是將煩惱埋藏心中,偽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樂天模樣,將自己塑造一個搞笑的怪人,用笑聲來掩飾他的憂鬱。他說:「搞笑是我對人類最後的求愛,儘管我對人類滿腹恐懼,但是怎麼也沒法對人類死心。並且,我依靠搞笑這一根細線,保住了與人類的一絲聯繫,表面上我不斷地強裝出笑臉,可在內心卻是對人類拼死拼活地服務,命懸一線地服務,汗流浹背地服務。」

想當好人,卻沒有種當好人

問劉奕兒最難忘的是那一場戲,她回答:「有一場戲是我在警衛室裏吃人,在電視新聞裏頭看到妹妹的消息,劇本寫:『生氣』,我當下是憤怒到一個極致,好像失控了一樣,把東西亂摔,整個場景都被我破壞到亂七八糟,回家後發現手腳都有瘀傷,但拍攝的當下一點感覺都沒有。」九把刀續說:「大怪物跟小怪物的角色設定其實很原始,你可以把他們當成是兩隻拉布拉多犬,或者是兩隻老虎都是一樣的。他們不會純粹為了娛樂而傷害另一種動物。」大怪物在鬧市中大開殺戮,但他的嚎叫是絕望而悲痛的,九把刀補充:「她是哭着殺人,而不是笑着殺人。」怪物的動機很純粹,人的邪惡卻是相當隨機。

故事中,林書偉同情怪物的遭遇,卻不敢放她走,他害怕若救走了小怪物,自己就會是下一個被玩弄的對象,於是他一邊抽取自己的血來餵養怪物,一邊協助同伴折磨她,例如拔光她的牙齒,班上的女同學不屑他的行為,直斥其光說不做的行為是懦弱的表現,嘲笑他「想當好人,卻沒有種當好人」。

林書偉想要在不傷害自己的前題下努力變成一個好人,九把刀認為這種人就是社會上有抗爭他會去參加,可是當發現會被警察捉、被警察毆打甚至會被殺死時,他就會說「唉,我家臨時有事,我回家一趟好了」。九把刀說:「當付出行動力去爭取正義的果實,他會去,可是如果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生命,傷害到自己的權益時,他就會退縮。」他覺得這個社會是由壞人跟想要當好人的普通人組成的,因為當好人需要付出代價,於是更多的人寧可選擇做沉默的大多數,歷史上其中一個經典的例子,要數前德國納粹軍官阿道夫.艾希曼(Adolf Eichmann)。

二戰時期,艾希曼負責將猶太人移送集中營和屠殺作業系統,他雖然不是納粹的高層決策者,但他將上百萬猶太人送上通往死亡的列車,在這場種族滅絕上扮演了重要角色。和平後,他被捉拿送審,精神科醫生一致認為他對妻兒、父母、兄弟姊妹態度不只正常,還堪稱為典範。審判期間,他表示:「殺害猶太人跟我沒有關係,我沒有殺過猶太人……我從沒有殺過人,沒有下令殺過任何一個猶太人或非猶太人。我沒有做過。」他堅稱自己是個守法的人,他的一切行為都只是在履行職務,而他在屠殺猶太人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是偶然的,任何人都可以取代他的職務。猶太裔學者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在目睹這場審判之後,驚訝他不如想像般是個狂熱魔頭,而是比較像一個普通人,她寫道:「他並非變態或是虐待狂,而是異常的,恐怖地正常。」及後,鄂蘭提出「平庸的邪惡」,她認為邪惡不如我們想像般是獨特的個別例子,邪惡是極為平庸的事。

對此,九把刀認為鄂蘭提出的理論相當有力量,他說:「如果今天長官要我按下毒氣室的按鈕,我不服從就會被槍斃,我會去按,因為我知道就算我不按,另一個不想死的人也會去按,毒氣室裏面的猶太人還是沒有辦法活下來,那我的犧牲不就是白費了?」九把刀續說:「但如果我準備按下按鈕之際,看到毒氣室裏面有一個母親,死命地把孩子推去一個小小的通風口,希望他可以活下來,我可能就沒辦法服從命令。」艾希曼其中有一句辯護詞是這樣的:「沒有外在聲音來喚醒我的良心,所以我所做的不能全由我一個人來承擔。」

電影中的結尾部分,大怪物、小怪物和林書偉一同困在密室裏,大怪物要為妹妹復仇,殺死林書偉,即使他堅稱自己是無辜,喊着「我跟他們不一樣」,大怪物也不為所動。然而,因為林書偉知道怪物的弱點是陽光,為了保命,他毫不猶豫地打開了窗户,讓陽光透射進來,那時小怪物被綁在柱子上動彈不得,大怪物不由分說地衝上前摟着她,為她遮擋陽光,林書偉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兩隻怪物被活活燒死。九把刀說:「林書偉當下就崩潰了,本來他覺得自己打開窗户是沒錯的,人為了要生存難免要去犧牲別人,可是當他看到兩隻怪物相擁在一起的感人畫面,他就覺得自己很壞,他不能原諒自己。」鄂蘭認為人類最大的邪惡,在於無法思考,只知盲從,九把刀補充她的觀點:「正因為做抉擇是如此的艱難,所以才顯得出能做出正確決定的人多麼的有價值。」

偽善的老師

學校是社會的縮影,同學們來到新的學習環境,紛紛都在尋找自己的位置,有些人會選擇用欺凌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存在,這時,老師擔當一個重要的角色,引導迷途學生走向善的一端。九把刀認為一個班級長成甚麼模樣,老師需要負最大責任,因為這很視乎他怎樣去糾正學生,如電影的第一幕,畫面是很多學生對一位同學丟紙團,他們一不小心丟到講台上,老師就在那邊叫喊着:「不要丟到老師!不要丟到老師!」九把刀說:「這位老師很糟糕、很糟糕,她來決定班上我們一起來討厭誰,有些學生是班中比較受歡迎的,老師就跑去跟他們打好關係,這樣老師才會受歡迎,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現實。」

在《後青春期的詩》中,有一句深刻的台詞:「現在的我們,要對十年後的自己投一張信任票,不要成為我們不想成為的那種大人!」九把刀認為老師不是聖人,「傳統上我們都希望老師是帶領學生的人,做學生的榜樣,社會上有很多人形容老師是燈塔。但老師怎麼會是燈塔?老師就是普通人,遇到好老師我們成長可以更穩健,但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電影裏頭那位女老師就是集這些不幸於大成的妖魔,我覺得非常寫實」。

演繹九把刀筆下的人物

電影中最令人感到不寒而慄的一幕,並非大怪物血洗巴士的情景,反倒是老師笑裏藏刀的一面。故事中,段人豪因打傷同學被老師帶到教員室裏頭,老師打算用佛經感化他,段人豪卻嘻皮笑臉地跟她說:「老師你好好笑!」這一句激怒了老師,她不甘被一位學生恥笑自己,於是開始失控地賞他巴掌,從她生氣的怒容中,我們可以看到比獅子、鱷魚、巨龍更可怕的動物本性,平時她都將這些本性隱藏着,但此刻她再也沉不住氣,就像那些在草原上看似溫文爾雅的牛,忽然甩動自己的尾巴,殺死腹部上的蒼蠅一樣,老師居然冷靜地向受傷同學的家長抖出學生最不為人知、羞於見人的家庭背景,她說:「他會變成這樣的一個人渣,是因為他爸爸本身也是一個作奸犯科的社會敗類。可是認真想一想,他爸爸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爸爸,這也很難說,因為他媽媽職業特殊,當初到底是哪一個毒蟲搞大了他媽媽的肚子,其實沒有人弄得清楚。人豪他真的不是家教不好,是沒有家教。」電影中,本應肩負傳道解惑之責的師長,常常手持佛珠,把佛道掛在口邊,卻對班中的霸凌行為視若無睹,佛口蛇心,九把刀強調自己不是用電影挖苦宗教,是挖苦那些以宗教為名義去施行個人心中喜好的人,「因為太多人用宗教去干涉別人怎麼過他的人生」。他批判的不是宗教,而是走火入魔的人。

二〇一二年,一位年僅二十歲的荷蘭青年Tim Ribberink自殺身亡,他的父母在他自殺後,將他的一封遺書放在訃聞旁,上面寫道:「親愛的爸爸媽媽,我整輩子都被別人欺負,我整輩子都被人排斥在外,所以我選擇離開,希望你們不會因此而生氣。」他的父母對兒子所經歷的痛苦全不知情。

對於尚在校園被欺凌的孩子們,九把刀有什麼話想對他們說?「要戰鬥,要反抗。」他認為學校裏頭有很多規矩是家人不知道的,「你叫孩子舉手報告老師說誰誰誰打我,他只會被欺負得更慘,當他一味尋找更高權威的方式來解決同學之間的紛爭,他是不會交到朋友的」。他強調,別人打你的時候,你要用盡全力去反抗,絕不能縱容他們肆無忌憚的惡行,他以電影《月黑風高》(The Shawshank Redemption)為例,主角Andy不但無辜入獄,更慘的是被獄中的狂徒Dogs Diamond及其兩位同黨不斷欺凌及雞姦,令他慘不堪言,九把刀說:「Andy全力地反抗,每一次他都被打到住院,然後出院後他又被雞姦,不停地重複,身邊的人問他:『你明知道結局都是一樣的,為什麼你還要再惹人家打你一頓呢?』Andy回答說:『因為我要讓他們知道,欺負我是有代價的,每一次我被雞姦,就會有一個人跟我一起住院。』後來,有新的囚犯進來,便取代了Andy的位置了。」九把刀笑稱這是一個黑暗的故事,因為故事到最後還是會有人會壞人雞姦,只是他不再是Andy而已。電影有一句宣傳文案:「恐懼,可以令你置身監獄;盼望,可以令你得到自由。」如果學校是一座監獄,同學們該如何逃出來?九把刀坦言自己從來不相信忍耐這回事:「忍耐要得到善意的回應,忍耐才會有價值,可是我們的社會並沒有那麼仁慈,歷史是由活下來的人去書寫的。」

詩人北島說:「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然後很自然地想起劉曉波,他身陷絕望之境,卻仍然說得出「我沒有敵人」這樣的話,希望用溫柔來推翻世界的不公,令人難過的是,最善良的人到末竟得到最殘酷的對待。

回到電影《怪物》,九把刀一開始設定的結局是林書偉殺掉全班同學,在畢業紀念冊的照片上,只有他一人坐在中間,快樂地比了一個Yeah的手勢,身旁每個人的椅子上都放着黑白遺照,連老師都是遺照,他覺得自己大獲全勝,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結局證明了「惡」的價值。可是到後來,他希望電影能為觀眾帶來反省,便在開拍前一星期更改了結局:「林書偉在殺死了怪物兩姊妹之後,對世界感到徹底的絕望,他覺得全班同學包括他自己都很壞,其實他有沒有殺掉全班是無關緊要的,反正他沒有為了復仇成功而洋洋得意,重點是他毁掉了自己,這點我是非常可惜的。」

結局雖然深沉,但導演其實偷偷地埋下了一個希望的種子,欲為觀眾帶來正面的信息:「林書偉讓那個東西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是因為他覺得那個東西很美好。」(為免劇透,請自行尋索結局)九把刀覺得自己一直是個幸運的人,即使在谷底的時候也能得到朋友的幫助,他說:「我發現原來一個人只要一直遇到好事,他的心自然就會開闊起來,有時候我們不能責怪有些人心胸狹窄,那很有可能是他們長期碰到倒霉的事情,讓他沒辦法去樂觀。」

九把刀寫過許多激勵人追逐夢想的書籍,如《不是盡力,是一定要做到》、《人生就是不停的戰鬥》等,他自稱為「戰鬥文學」,字裏行間都真實地勾勒和記錄了作家追逐夢想的軌跡。九把刀坦言自己從小就很討厭看勵志書,「並不是說勵志書不好,或者道理不對,而是拒絕這樣的機械灌輸」。他時刻都想成為一種戰鬥的標籤,希望把普通人與夢想正面對決的價值展現出來,他說:「才華可通過學習獲得,對夢想的熱情、意志力是可以鍛煉的,人們一定可以與夢想對決一次。」唯有愛情是再努力也未必能達到的事情,就像《那些年》中的沈佳宜,可望而不可及。

回顧九把刀第一部執導的短片《三聲有幸》,片子全長只有二十六分鐘,拍完這部短片後,他說:「電影世界的輪廓,我才弄懂了一小部分,一切都還模模糊糊的,就這麼帶着戀戀不捨的表情離去,不是我的戰鬥風格……我想把電影這個履歷欄位,做得更帥更漂亮更厲害,更沒有悔恨。」看來,他已經做到了。

文:柯美君

人物攝影:戴毅龍

統籌:袁兆昌

編輯:袁兆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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